天天观焦点：【原】我家的高考故事

我们一家人都是高考的受益者。从理论上来说，不参加高考也会有一种人生，而且这种人生无法假设它的好与坏，毕竟很多成功人士未必经历过高考。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儿子和女儿包括我自己都因为高考而改变了人生路径，当然我还不知道这条路会延展到什么地方，但可以预见的是这条路相对来说比较平坦。

今天正是高考的第二天，作为考务人员，我和这些参考的学生和送考的父母近距离接触，目睹了父母或激动或期盼或喜悦的眼神，也目睹了莘莘学子脸上洋溢的青春和淡定。这些孩子中有人如愿有人落榜，但不管高考成绩如何，大部分孩子都将进入到某所学校继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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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论哪个学校即使一个专科，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奋斗的平台，一种无限可能的人生。这样想着，便觉得高考固然是人生一战，但也仅是人生一站，没有一战定终生的说法，影响人生的一定是终生学习的品质。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家的高考故事。比起那些跃龙门的大锦鲤，我们家的成员都是高考中的小虾米。

（一）大女儿的高考

准确地说，女儿经历过两次高考。说实话，我准备了女儿两次高考，作为一个几十年的高中老师，我知道女儿的成绩就在本科线上下晃动，发挥好点往上晃，便上了本科，发挥差点往下晃，要么读专科，要么便要再战一年。

2018年的高考出分日的那天，我在家，女儿去学校了，不一会儿，哭着打电话回来说差了几分。我当然知道她的失落，看着自己的同窗金榜题名脸上笑逐颜开，这种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做爸爸的，肯定希望女儿能一击而中，但没有，也要接受她的平凡，我把她带到世界，并不是让她非得上清华北大不可，不过女儿读个本科的实力还是有的。我笑着说：“没事，女儿，回家，爸爸再多养你一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儿没有参加他们班的庆功宴，直接回了家。爸爸炒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女儿一边吃一边流泪，然后赌气地说：我今天晚上就去学校插班，我要补习一年。

爸爸等的就是这句话，我也相信女儿复读一年一定能考上。当天晚上我就把女儿送去学校了，把她安置在高三应届班里插班补习。

为了陪女儿再战，我向学校申请教回炉班，成功地把女儿变成了自己的学生。不过上她的语文课着实有些尴尬，不好吹牛皮。但也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比如有一次我和同学们一起考试，女儿的语文分数居然比爸爸高，还有一次她和同学走在走廊遇见我居然不叫爸爸而叫我罗老师让爸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2019年高考可以说是江西省分数线最高的一年，文科502的分数线，所以有500喜提专科的说法。女儿考了519分，出分还笑嘻嘻的，觉得这个分数蛮高，可分数线一出，女儿又哭了，这个分数本科是有的上，但也只能上一个民办本科，学费至少得每年两万。

我的闺女就是喜欢哭，但哭过之后她也能面对现实。女儿的数学推导能力是死穴，但记忆力优于一般人，父女俩便一致决定去读法律，背法律条文还是可以的。

最终女儿被省城的一所民办院校的法律系录取。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爸爸还是很开心，也相信女儿丢掉了要她命的数学之后也可以在法律领域有作为。为了表示爸爸的开心和相信，我在老家的宗祠大摆了40桌宴席，风风光光地送女儿出门。我也许就是要用这种仪式感告诉女儿：爸爸相信你，也不会因为你没有考上名牌大学而嫌弃你，去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吧。

女儿今年毕业了，大学四年，花了爸爸15万左右，给爸爸的成绩单是考到了高中政治教师资格证，考到了驾驶证，含金量最高的是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证，一把过，真正让爸爸激动不已，觉得这十几万真是花得太值了。

接下来是要在今年下半年参加国考、省考等公务员招聘考试，和最初的相信一样，我也相信女儿能顺利地找到她心仪的工作。

（二）大儿子的高考

2016年高考出分那天，儿子手发抖，看到数学出的第一个数字是1，心想完了，莫非填错了答题卡，只有十几分的数学，结果是108分，这是他高中三年数学第一次上三位数。也凭借着这个数学的超常发挥，他应届考上大学，但就算考上，也还是个民办院校。

有什么关系呢，人生那么长，只要会持续发力，也一定有收获的。爸爸妈妈照样看得起，也在酒店办了40桌升学酒，风风光光送他出门。自家孩子自家疼，不去和人家比，也不羡慕人家的985和211，就算羡慕也不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

儿子在大学本科四年做了四年的国旗护卫手，有几年还做了国旗护卫队的队长，男孩还是希望他考个研，这是家里对他的要求。天赋不行勤奋凑，2020年，儿子顺利考上研，不敢报名校，就报了江西师大物理学院的研究生。妈妈很焦虑，生怕孩子考不上，天天念叨这事；爸爸倒是淡定得很，心想只要他想考，就算没考到再战一年又如何呢？又不是养不起他们，再说了，挫折何尝不是人生财富呢？

读研这三年儿子一直呆在实验室做实验搞数据，有时候暑假也不回家。去年的11月29日，儿子给我们发了信息，说他的毕业论文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发表在美国的《small》杂志上。接着很多高校给他抛来了读博的橄榄枝，最终儿子选择了武汉大学物理学院，经过紧张的面试准备，在5月15日，他给我发了信息，说以第六顺位被武大录取了。

儿子跟妈妈说：希望明年武汉的樱花节，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要一起去武汉大学看他，他读博士有工资了，便由他做东宴请家人。我笑着说，明年樱花节固然要去，但他好不容易读到了博士，9月份开学我们就要全家人送他去啊，让老爸老妈这样的乡下人也去大都市见见世面。

（三）我的高考

我的高考发生在1992年，虽然也是应届考上，但我却没有任何喜悦，从此开启了人生至暗的十年。

在1991年，二中有了历史上第一个北大，给了我很大的鼓舞。那时资讯也不发达，我的理想倒不是北大，但我知道北师大的中文系很牛，我也愿意教书，心心念念想读北师大中文系。

结果是考到了吉安师专（现在叫井冈山大学）。我和家里商量过要回炉一年，父亲倒是同意了，母亲不肯，哭了一晚上，我屈服了母亲的眼泪，灰溜溜地去了师专报到，又灰溜溜地从师专毕业到了农村中学任教。

有时候我也会很无聊地想，假如母亲同意我回炉，也许现在就是另一种人生了。不过我会很快打住不想，并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愚蠢。母亲是个农村妇女，在她的观念里，能考上就算端上了铁饭碗，哪有放弃之理？事已至此，我并不埋怨母亲的格局之小。她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供我上高中上大学，已经尽了她最大的能力，也流干了她的汗水，我对她的只应该有感激。我考不到好大学只是我实力的体现，怨不得爹娘，也怨不得社会。

相比我的两个孩子，我欠缺的是他们的执着和长期坚持的品质。对现状不满，又缺乏对未来的构想，使得我过了将近十年的行尸走肉的生活，一个热血青年变得毫无斗志。

不过在知天命之年，回顾当年不堪的往事，我倒也觉得这十年的颓废堕落也不是没有价值，至少它让我很珍惜现在的自己，未经那种心被抽空的虚无，就不会有现在内心踏实的幸福，也不会有安心做老师的专注。

所以，就算颓废堕落十年又怎样呢？我们的人生这么长，只要有一天会自己醒来，就什么也不害怕啊。

有时我不免自得，我没有升官发财，但也衣食无忧，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不算混得风生水起，但自己也瞧得起自己，没有成为大人物，但很多人经由我的服务而有快乐有成功，这便是美好的人生了。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那些有缘和我生命连接的人，这不就是成功的人生吗？

（四）小儿子的高考

天可怜见，在我48岁的时候，老天爷又赐我一个孩子，现在两岁半了，他的高考倒计时是16*365=5840天。我一点也不着急，也不会焦虑，更不会鸡娃。我不知道小儿子以后会考哪所大学，清华北大固然开心，考个井冈山大学爸爸也不排斥，并不会骂他没有出息。

生命纯然是一种自我体验，成功也不被他人定义。做父母的把孩子带来世界，不是让他们为父母圆梦的，他们要有自己的梦，他们要圆的也是他们的梦。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区和花期，没有谁比谁更好，没有那种人生更成功。生命，只要不辜负，就好。

算了一下，小儿子考大学那年爸爸已经是66岁的老爸爸了，但你放心，爸爸也要在祠堂摆酒，像哥哥姐姐一样，风风光光地扶你上马。从此人生征程，由你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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